唐末宰相王铎,携带家眷300多人告老还乡,在中途被强盗截杀,无1人生还。谁也想不到,这场劫杀的策划者,竟是一个天才诗人。 那年深秋的秦岭古道,枫叶红得像淌在地上的血。王铎的车队刚转过山坳,就被数十名蒙面人堵在了窄路上。为首的汉子举着刀喊“留下财物饶尔等不死”时,坐在马车里的王铎正摩挲着案上的玉如意——那是唐僖宗赐的“致仕荣归”信物,玉身上还刻着缠枝莲纹。他掀起车帘想呵斥,冷箭已经穿透了车夫的咽喉。 300多口人的哀嚎很快被山风吞了。仆妇抱着年幼的公子往灌木丛里钻,被马蹄踩断了胳膊;账房先生举着算盘想挡刀,木框碎在脸上;连王铎最疼爱的小孙女,那个刚学会背“床前明月光”的小姑娘,都被飞溅的血染红了鹅黄色的袄子。蒙面人没留一个活口,却也没动那些金银细软,只在王铎的尸身上插了支竹箭,箭杆上绑着张字条。 三天后,字条传到长安,在文人圈子里炸开了锅。上面只有二十个字:“朱门堆白骨,浊酒祭清流。莫言诗笔软,能断万乘侯。”笔迹瘦硬如寒松,明眼人一眼就认出——这是罗隐的字。 没人相信这个写“采得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的诗人会是凶手。罗隐当年在长安应试十多次,次次落第,却因诗名传遍朝野。王铎还曾在宴会上夸他“笔有锋芒”,甚至要把侄女许配给他。后来婚事黄了,据说是王铎的夫人嫌罗隐出身寒微,背地里骂他“穷酸墨客,也配攀龙附凤”。 可追查的捕快在秦岭深处找到了更多线索。一间废弃的山神庙里,有烧剩的诗稿残片,上面是罗隐未传世的《刺相篇》;几个被抓获的蒙面人供认,领头的曾给他们念过“长安有大僚,食肉弃其骨”的句子;更有人想起,王铎离京前,罗隐曾在酒楼里喝得大醉,拍着桌子喊“这世道,该杀的人太多了”。 罗隐那时正在吴越之地避乱。有人带着王铎家眷的骨灰找到他,见他正坐在船头钓鲈鱼,船板上摊着刚写的诗。“你就不怕官府抓你?”来人问。他收了鱼竿,把诗稿往水里一扔:“我杀的是王铎吗?我杀的是那些看着百姓饿死、自己仓库里堆着三年粮的蛀虫。”水面上的墨迹晕开,像无数个在饥荒里睁着眼睛的冤魂。 其实早在王铎告老前,罗隐就盯上他了。那年河南大旱,饿殍遍野,王铎作为宰相,一边上书朝廷要赈灾款,一边把自家粮仓的米偷偷运去江南倒卖。有个给王铎赶车的老仆,儿子在饥荒里饿死了,哭着求主人开仓放粮,被王铎的管家打断了腿。老仆后来辗转找到罗隐,掏出藏在怀里的账册——上面记着王铎三年来贪墨的赈灾款,够十万百姓吃半年。 罗隐找过御史,可奏折递上去就石沉大海;他写过讽刺诗贴在城墙上,被官差撕了不说,还被打了三十大板。养伤时他躺在破庙里,听着窗外逃难的人哭爹喊娘,突然明白“笔杆子不如刀把子”。他花了半年时间联络那些被王铎迫害过的人——有被强占田产的农户,有被诬陷下狱的书生,还有那个断了腿的老仆。劫杀那天,老仆就混在蒙面人里,亲手砍断了王铎的马鞭。 这事后来被吴越王钱镠压了下去。他欣赏罗隐的才华,更清楚唐末的官场早烂到了根里。有人说罗隐晚年常做噩梦,梦见满身是血的小姑娘问他“爷爷教的诗,你还记得吗”;也有人说他临终前烧了所有诗稿,只留下那句“时来天地皆同力,运去英雄不自由”。 没人能说清罗隐是对是错。他用最残暴的方式,报了最该报的仇;他让一支写诗的笔,沾了三百人的血。可翻看唐末的史书,王铎这样的官员车载斗量,罗隐这样的“凶手”却寥寥无几。那些藏在诗句里的愤怒,终究没能救得了那个风雨飘摇的王朝。